第13章 战争（1 / 1）

深夜的忍宗的寂静一如往常。

白色的军队经过在地下的长途潜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由居民们的屋宅地面上升起，扑向卧房中的被褥，随即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人形生物们呆愣了片刻，挤在一起，吵闹着翻箱倒柜，互相指责。他们中的一些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大声向同伴炫耀，对方立即扑上去抢夺——

这样混乱的场景出现在忍宗各处。终于隐藏在队伍中一只稍显不同的人形生物发出了新的指令。军队重新被集结起来，向忍宗外潜行而去。

因陀罗站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无言地望向出现在他面前的白色敌人。他们与人类相似的脸上嬉笑着，怀里抱着并不贵重的生活用品，甚至有一只头上胡乱套着孩子的衣袍，全不在意被遮挡的视线。人形生物们四下张望，确认他孤身一人，欢呼着涌了上去。

雷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与此同时，在森林深处一块同样空旷的林地，忍宗的居民在一座由木材搭成的高台之上相互倚坐着。夜色极深，大量的幽绿色光芒散在林地四周，人们在一片寂静中听到走动和长尾扫过地面的声音——狼群的主人正保护着他们。

在狼群的中心，月夜和阿修罗背对着坐在高台之下。许久后，一头高大的棕狼来到她面前发出几声低吼——她随即拉过青年的手，在他的掌心写字。远处传来短促的撕咬声。

林地恢复了寂静，但这份寂静没能持续多久。银发的美人慢慢起身，身边的短发青年做出同样的动作，与她并肩望向某个方向。幽绿色漩涡的流动在那里被打断。战斗开始了。

黑绝在因陀罗的战场边隐藏了很久——甚至早在因陀罗之前抵达。此刻他身边是名为阿飞的白绝，他们正无趣地等待一切结束。

雷光再次爆发又熄灭。黑绝深深地看了阿飞一眼，后者无言地向此地最后一批白绝下达命令，向黑色人形打了个手势。他们同时潜入地下。

大筒木羽衣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当从地下涌出的人形生物开始互相融合，形成白色的巨型怪物，摇晃着向他的大儿子走去，做出试图进行吞噬的动作后，他终于获得了一个勉强令他满意的答案——但他仍没有选择出手。在因陀罗再次以极小的力量差距将敌人击杀后，他们又耐心等待了许久，但白色的人形生物再也没有出现。

因陀罗向他父亲所在的方向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这片战场，向森林的方向奔去，背后传来大地崩裂的声音。

长发的青年在进入森林前使用忍术变化自己的外形，片刻后以普通居民的面貌抵达另一处战场，立即找到了他兄弟和银白发色美人的位置。虽然月夜的狼群看上去有大量损失，但他们的情况很不错，忍宗还未有人死去。他从一个不起眼的角度跳上高台——不远处的月夜若有所感，在释放忍术的间隙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她正守卫着高台的五根支柱，但那似乎并不是敌人的主要目标。

环绕高台的火把阵列熊熊燃烧，林地之上光明得如同白昼，来自高台上人类的五颜六色的忍术向攻击短发青年的白色生物群的头顶倾泻而下，夹杂着一闪而逝的道道雷光——阿修罗的状态出奇得好，面对超乎想象弱小和放弃最大优势的敌人，他逐渐放弃防御，依仗异于常人的强横身体追求速度和最快杀伤——维持在对方败而不溃的程度上。忍宗的男性居民们许久前便发现敌人对他们的进攻并不猛烈，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甚至在照顾家人之余有精力自认为有效地支援他们首领的儿子——没有忍术力量的拿起简陋的弓箭，受过训练但实战经验平平的胡乱向下投掷忍术——总能砸中一只诡异的让人不适的人形生物，看着它们在火光中扭曲的笑脸被摧毁，他们心中升起对和他们相似弱小的敌人的嘲讽和奇异的快感——尤其是在它们怀中发现熟悉的自己或邻人的财物时。

众人受到的大部分伤害来自于自己或身旁的人。最重的伤员是个半大的少年，他在战斗进行到半程时大叫一声，突破他父亲的阻拦，向着转而用体术直面和绞杀敌人的短发青年的方向跳下——随后在落地时受到了从地面突然升起的人形攻击，被击穿了小腿。

当大筒木羽衣终于出现时，如同玩闹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天边露出一线白色。被忍术反复破坏和切割的林地上躺着大量狼尸，青年们正围绕着阿修罗欢呼。那位银白发色的美人站在他小儿子的身后，望向出现在他身侧的因陀罗。

忍宗众人疲惫又亢奋。羽衣简单地宣布了胜利，随即按计划安排老人和带着孩子的女性回到忍宗。剩下的男性们则聚在一起不愿离开，回味着夜晚的战斗，开始比较各自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最大胆的青年趁着勇气还未消退，向月夜询问对他们表现的看法——他立即后悔了。

长发青年在他们的注视下牵起她的手，来到首领的面前，向他行礼。

头生双角的老人闭上双眼，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兑现了未曾许下的诺言。